失故人

我被妖尊掳走，锁在万妖窟底。
是凌玄冲破三界结界，背着我踏过尸山血海逃出来。
他遭天尊算计，仙骨被抽，沦为阶下囚。
我献祭万年修为，以半生仙途作赌，助他重登天尊之位，执掌天界。
仙妖两界四处都有我们的传说，他们说我们早已视彼此血肉于一体，即便海枯石烂也无人能将我们分开。
他在仙山栽满忘忧草，许诺此后岁岁星河，只陪我看。
时隔六年紫苑草一夜之间代替忘忧草爬满仙山，‘仙尊欲立蛇族公主为后’的流言传遍三界。
“她怀了我的骨肉，总吵着要看紫苑草。”
“你乖乖待在仙府，这仙后之位只是为了安慰她，带她生产过后，一切都还是你的。”
我摸着腕上的旧伤笑了，转身召来万妖，直逼南天门。
他该是忘了，这仙尊之位怎么来的了。
我能助他重返天界，亦能让他仙魂俱灭，永坠轮回。

“霜翎，你是不是疯了！就因为这点事挑起大战，至于吗！”
霜凌殿里，凌玄将所有一切能砸的都砸了。
就连当初我们定情的星河湾玉都摔成两半。
从碎片中散发出点点星光，不消片刻便散尽了。
就如同我们之间的情爱，在光芒最耀眼之时彻底消亡。
我还是不由得湿了眼眶。
轻声回了两个字：“至于。”
他不解的看着我。
“咱们到底为什么会走到如此地步？”
“是因为我让幻璃有了我的孩子？”
我摇头。
“那是因为我拔了你的忘忧草？”
我依旧摇头。
他表情有些抓狂，烦躁的拍着桌子。
“那到底是为什么！你说，你想要怎么样，我都可以满足你！”
我挑眉：“是吗？我要你杀了幻璃和她腹中孩儿，或者你死，你自己选。”
他气得伸手指着我：“你为何变得如此小气！”
我大笑出声：“我小气？好啊，那我就小气给你看！”
下一秒，我伸手一抓，全身被束仙绳紧紧捆住的幻璃就猛的被我抓到身前。
手中化出一把金色匕首直接刺进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幻璃瞬间发出凄厉的哀嚎。
“凌玄君，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凌玄见此彻底失去理智，飞到我面前一掌击在我胸口，我猛的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他白皙的面容。
“霜翎，别怨我，你自找的！”
说完紧张的抱着幻璃迅速离开。
他这副模样让我恍若隔世。
六年前在万妖窟，他抱着全身千疮百孔的我走出尸山血海时，也是这般的心疼。
他曾发誓，从此不会再让我流一滴血。
可那些誓言终究像那片忘忧草一样，彻底被他遗弃。
我对着他的背影，缓缓说了一句话：“还剩两次。”
转天，我的护卫赤羽过来告诉我：“天尊正在集结天兵天将去拦截咱们的万妖大军。”
“嗯，无妨，他拦不住。”
他走后，霜凌殿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只见昨日还被我重伤的幻璃，今日便痊愈，一手扶着肚子，扭着水蛇腰便走了进来。
“姐姐，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你看我这腹中孩儿不还是活的好好的吗？”
“你知道他昨天多紧张我吗，将灵宝阁所有至宝都用在了我身上，就为了保住我们的孩子。”
“以前的你或许仙妖两界都会忌惮，可如今你修为尽失，就是个废物，你拿什么跟我争！”
下一秒一根金色羽毛化作利刃直接在她脸上划开一道口子。
她刚想还手，整个人就被一张金网紧紧束缚住。
我笑着起身看向她。
“我是修为尽失，但我法宝多啊，你耐我何？”
“还有，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为何仙妖两界都会忌惮我吧？”
“不只是因为我是唯一的金羽凤凰，还因我是天下唯一一个仙妖双脉成功融合之人，所以你觉得他爱的是你，还是你腹中的孩儿？”
“如若当年我不是为了救他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你觉得你一个低贱的小蛇妖能爬上他的床吗！”
2
当年他将我救出后助我杀了妖尊取而代之，他却遭前天尊他算计，仙骨被抽，沦为阶下囚。
我不得已将万年修为献祭与他，还亲自率万妖大军，以我们凤族打前阵杀上南天门，取前天尊首级，并助他登上天尊之位，执掌天界。
也就是在那次大战中，妖族伤亡惨重，我们凤族更是差点为之灭族，而我帮他抗住了前天尊死前最后一击，导致再也无法生育。
那时他说：“只要你在我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
终究他还是骗了我。
随着我话音落下，那张网越缩越紧，幻璃吓得眼泪直流。
“凌玄君说他从未爱过你，因为你就是个疯子！”
我哈哈大笑起来：“他说的没错，所以你就不该来惹我。”
只听噗呲一声，她的一条手臂直接被金网勒断。
我唤来我的灵犬：“赏你了，吃去吧。”
幻璃崩溃的看着自己的手臂被叼走，撕心裂肺的哭嚎声立刻将凌玄引了过来。
他如同一阵风一般闪到我面前，一掌再次击中我的心口。
这次比上次的力度还大，我的胸骨咔嚓一声碎了。
跌倒在地，鲜血不停的从我口中涌出。
赤羽冲进来拔剑就要跟凌玄拼命，我出言制止。
“不需要。”
凌玄将幻璃紧紧抱在怀里，咬牙切齿的冲我大喊：“你真是无药可救，我说不许伤害她！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我满脸是血的看着他大笑起来。
“还剩最后一次。”
听到我这句话，他皱眉问：“什么意思？”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提醒道：“万妖窟，你为我挡下妖尊三掌，如今我已经还了两次了，再有一次，我便不再欠你，咱们那点情分也就彻底断了。”
凌玄刚才眼中的暴戾慢慢褪去，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语气也有所缓和：“救你是我自愿，你从来都不欠我的。”
“霜翎，别闹了，我既然答应会把后位还你，就一定会说道做到，你我相识万年之久，不会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吧。”
我冷哼一声：“确实没有。”
他没再说什么叹口气抱着幻璃离开。
我对着他的背影说道：“看住她，不要再来主动招惹我。”
他猛的回头，前一秒眼中的动容之色消失不见，带上一抹厌恶。
“她那么单纯善良，怎会主动招惹你这个疯子，莫要用这种低等的谎言来离间我们的关系。”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赤羽气得脸色涨红：“天后，你一定要挨够他的三次伤害吗？那这最后一次我替你受！”
我摇头。
“为何！你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在承受一次了啊！万妖大军明日就将抵达，如果你有什么差池，我该怎么跟他们交代！”
我开口解释：“这三掌不仅仅是还他的情，而是解除我妖脉的封印，到时，我就自由了。”
赤羽惊讶道：“他知道吗？”
我苦笑着点点头。
3
那次大战后，整个天界百废待兴，天界之人都担心我们妖族会有一天反水威胁到他们。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封印住我这个新妖尊的妖脉，让我彻底沦为无修为之人，这样，妖族也会忌惮我们。
看凌玄整日被所有人为难的样子，我很是心疼。
主动站住来，让他亲自动手。
当时我在剧痛之下，还笑着跟他说：“如今我仙脉修为已经遍布你的全身，妖脉又亲自被你封印，我整个人以后都要倚仗与你了，你可莫要欺负我啊。”
他紧紧将我抱在怀里，难掩心痛之色。
“你放心，无论是谁，如果敢欺负你，我定将他碎尸万段，包括我自己。”
“好，如果哪天你不爱我了，就三掌解除我的封印，放我自由。”
“霜翎，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这才短短六年，他就将我们曾经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还真是无情啊。
转天醒来，刚从床榻上坐起，心口就刺痛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赤羽就急匆匆跑进来。
“天后，不好了，您的灵犬被幻璃抓走这会正在剥皮剔骨......”
我脑子嗡的一下。
那灵犬是在我刚刚被囚禁在万妖窟时遇见的。
当时他还只有巴掌那么大，在我承受巨大痛苦之时，是它经常跑出去为我摘灵果吃，让我坚持了下来。
后来到天界后，我被凌玄封印，身体也在受着妖脉撞击之苦，但我怕凌玄看见会担心，便在痛苦发作时，抱着我的灵犬在那片忘忧草中默默哭泣。
我想都没想起身直接冲了出去。
当我赶到时，我的灵犬只剩下一堆骨肉。
而凌玄则抱着幻璃就那样微笑着看其被虐杀。
我跑到他们跟前质问：“你应该知道这灵犬对我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幻璃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躲进凌玄怀里抹着眼泪。
凌玄也满是不悦：“要怪只能怪你，那个畜生怎么配吃幻璃的手臂！”
我看着他愣了三秒随即大笑出声。
“好，好，好。”
“之前你想问我怎样，我说要幻璃跟她腹中孩儿死，如今我改主意了。”
“我要整个蛇族为我的灵犬陪葬！”
我抬手一挥，虚空中瞬间掉落数百蛇族，身上都捆着我的灭妖线。
他们趴在地上苦苦哀求。
“公主，求求你快点把我们从这个疯子手里救出去吧。”
幻璃这才收起刚才的柔弱，神色也彻底慌张起来。
“凌玄君，怎么办？”
可凌玄却并未理会她，只是深深的看着我问道：“你何时将他们抓起来的？”
我冷笑回道：“看来还没彻底被幻璃迷昏了双眼。”
“从得知她怀有身孕的第一天，这些蛇族便进了我的乾坤袋。”
凌玄的脸色越发的冰冷：“原来你从那日起就背着我谋划一切了，你这是不是也算是一种背叛？”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手掌用力一握。
五个蛇族便瞬间化作血雾。
4
幻璃吓得惊声尖叫：“啊啊啊！不要啊，我错了，我不嫁给凌玄君了，你放过他们好不好？”
我冷哼一声：“好啊，那你亲手将自己腹中孩儿杀死，我就答应给你留几个。”
幻璃哭着把手放在腹部：“凌玄君，对不起，是我没能力保护好我们的孩儿。”
说着就要佯装动手。
凌玄赶紧上前阻拦：“霜翎！不就是一条灵犬而已吗，你要多少我便再给你寻多少，你一定要这样撕破脸吗！”
我手掌再次一握，这次化作血雾的有二十人。
“杀还是不杀！”
凌玄咬着牙下令：“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我抓住！”
顿时一群天兵团团将我围住，在即将动手之时，赤羽带着另一批天兵赶来将我护住。
“凌玄，你是真忘了，这天界可不都是你的，也有我的一半！”
手掌再次握紧，这次化作血雾的足有百余人。
“杀，还是不杀！”
凌玄彻底红了眼，腾空而且猛的朝我飞来。
赤羽带着人迅速阻拦，两方已然开战，而我则在一堵金墙后面一下一下的将蛇族之人化作血雾。
幻璃伤心的哭泣声让凌玄彻底疯魔。
“霜翎，如果你现在停手，我可以既往不咎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不屑的看着他：“但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万妖大军马上就会攻到南天门。”
“霜翎！你以为我就没有准备吗？”
“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妖族中早就有我安插的暗装。”
“恐怕这会你的万妖快被杀尽了吧，哈哈哈哈！”
我神色一凛，踉跄着后退几步，面前的法器再也无法支撑。
他趁着这个空挡，抬掌朝我击来。
我死死看着他：“这是第三掌，你确定你要打下来吗？”
厚重的掌力击上我的胸口，我整个人被击飞数米，胸骨塌陷一片。
凌玄这才缓缓走到我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你永远都斗不过我的，别自讨苦吃了。”
我勉强支撑着身体坐起来，脸上依旧挂着狰狞的笑容。
“是吗？”
下一秒，天将满身是血的前来禀报。
“不好了，万妖大军要攻破南天门了！”
凌玄瞬间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他眼前的我突然化做一道金光腾空而起，硕大的金羽凤凰虚影笼罩了整个天宫上空。
我当空而立，俯视众生。
“妖尊归位，众妖听令，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