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生于冥冥

昭昭生于冥冥

作者: 爱做梦小姐

言情小说连载

金牌作家“爱做梦小姐”的优质好《昭昭生于冥冥》火爆上线小说主人公长宁顾长人物性格特点鲜剧情走向顺应人作品介绍:6这是我第二次见顾长他直直地就来了公主不需通不需礼这一次他没有注意到而长宁公主见顾长风也是满心欢招招没想到顾长风又是直接将她抱长可有想我?长宁公主娇羞地点点顾长风还在说着军事繁更重要的是五年光他竟毫无记像是有人故意瞒着他捏起公主的下望见那一汪如春水的还是没有下一步动五年期公主嫁为人他可是有所耳他走长宁问我: 为...

2025-05-25 21:53:54
6

这是我第二次见顾长风。

他直直地就来了公主府,不需通报,不需礼节。

这一次他没有注意到我。

而长宁公主见顾长风来,也是满心欢喜,招招手。

没想到顾长风又是直接将她抱起。

长宁,可有想我?

长宁公主娇羞地点点头。

顾长风还在说着军事繁忙,更重要的是五年光景,他竟毫无记忆,像是有人故意瞒着他。

他捏起公主的下巴,望见那一汪如春水的眼,还是没有下一步动作。

五年期间,公主嫁为人妇,他可是有所耳闻。

他走后,长宁问我: 为何长风有几分疏离?

公主,天下男人皆一般,既嫁他人,顾将军又怎可信你还是处子之身?

长宁公主望着门外呢喃: 可那夜,分明是他说的,无妨。

一句话,我听着有些不对。

长宁公主的眼色沉了沉,唤了一旁的嬷嬷,低头耳语,不知说了些什么。

她还是有些不信我。

我也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没想到这一退不打紧,只是不知踩到谁?

我侧身转头,又是孟母,她瞧着长宁公主在这,又不好对我发难,一张脸都憋得通红。

长宁公主也对孟母不待见得很明显,直接就让嬷嬷赶人离了公主府。

这孟母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公主府大门关上的时候,孟母还在愤怒而又疑惑地盯着我。

长宁公主一句: 真是要命的东西。

我闪动着眸子: 那我帮公主把她的命要来好了。

我说得轻松,长宁公主带着一番探究的眼神。

都说她恶毒,可我这要起人命来的样子比她还毒几分。

长宁公主没有说话,像是默许一般。

7

夏季燥热,再热上几天就该入秋了。

我从来没度过如此好的夏天,公主府里是有冰块的。

那散发起来就如仙气萦绕,凉爽几分,也让人心静下来。

我从公主府里出去见孟母的时候,她正在床榻上和小倌玩得正欢。

这是孟母为数不多的癖好。

见我来,她急忙扯过被子挡住,脸上的潮热还未散去。

第一次,她的眼中露出了惶恐,连说起话来都打着颤: 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急不慢地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可茶杯到嘴边时,我却突然停住了。

—脏。

孟夫人的爱好还真是独特。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孟夫人不是说我擅用巫蛊之术吗?没准就是前几日孟夫人来公主府的时候,我动了些手脚。

话说到后面,我的语调越发轻了起来,还不忘看向一旁的小倌。

小倌长得白净,孟母这年纪做人家的阿娘都不为过,两人倒是全然把羞耻之心抛诸脑后。

小倌见我来,下了床,起了身,衣不蔽体。

我捂了眼,他才忙着穿上里衣。

楚小姐,都按照你说的做了。

我从袖子里拿出一袋银钱扔给他,拿去看病吧。

小倌磕头,全是感恩戴德。

孟母慌了,她拉住小倌急忙问道: 什么病?

小倌一把推开孟母。

我端起茶杯看起戏来,却在快到嘴边时,才又想起来,摇摇头,放下手中的杯盏。

我好心替小倌回答: 是个好听的名字,花柳。

孟母听闻瞪大眼睛,开始满口污言秽语。

小倌早就溜身出去,我就静静地瞧着孟母发疯。

她破口大骂的模样,和我这乡野村妇也没什么区别。

九安,你瞧见了吗?她的报应来了。

孟九安不是孟夫人亲生的。

在孟九安三岁的时候,真正的孟母就去世了。

孟夫人是续弦到孟府来的。

平日里孟夫人都是大家小姐的做派,只有人后才显出肮脏龌龊。

孟夫人还在不要脸地说着: 妖女,等孟九安知道你如此对他娘亲,他定然不会放过你

瞧又叫我妖女,我嗤笑着,这孟夫人还惯会给人安上污名。

可是啊九安死了,死了一个春夏了。

她竟还是不知,多可笑。

更可笑的是,她还口口声声说着孟九安不会放过我。

我倒是希望他夜夜入梦来,只是我的九安从未来过一次。

孟夫人,你也配做娘,怕是玷污了这一字

从前,你对九安做了什么可是忘了?需我同你好生回忆回忆。

我起身,步步紧逼。

在外找小倌也就算了,她竟然把手伸向了岁的孟九安。

孟夫人,你当真以为,此事再无人知?

知晓这件事的时候,我是恨不得杀了孟夫人的。

新婚当夜,烛影摇晃,红鸾纱帐,他挑起盖头,亲吻我的额头,那时公子如玉,温润。

可他与我只是静坐床榻,我的九安不能人道,他哭了半宿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每当这时他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出孟夫人的模样,如噩梦随行。

于是,我同九安做了几年清水夫妻,可便是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木质的香气,我也睡得安稳。

只是他满怀歉意,昭昭,是我对不住你。

他只会道歉,然后加倍对我好。

可我的九安,他有什么过错?

孟夫人越发的惊慌起来,她已经缩在了最角落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 当日,是我发病了。

她就这么自我安慰着,十几年里,她都是这么劝说自己的,全然不肯承认自己对孟九安的侵犯。

高门大户,此事说出来实在不堪,只恐沦为上京的笑柄。

所以自那以后,孟老爷对孟夫人不喜,对孟九安亦不喜。

苦于孟夫人的爹是上京城的官,孟老爷连休妻的骨气也没有,也能将全数的火气撒在孟九安身上。

我嫁给孟九安时,他的身上还有无数细小的伤疤。

我细细抚摸,问他可疼时,他说不疼。

但怎么会不疼呢?伤疤狰狞,在衣袍下他的身影也总是单薄。

可又怎么会疼呢?那一道道的痕迹都比不上他心里的委屈。

我总想,我能为我的九安做些什么?可他什么也不要我做。

我悉数说给孟夫人听,直到她的瞳孔涣散开来。

直到我停下,她才开口辩解: 我什么都没做,不是我

她嘶吼着,还是不肯承认。

我从袖里拿出一张认罪书,写的全是孟夫人对孟九安的恶行。

若是有朝一日,我身居高位,定要还我九安一身清白。

孟夫人却把手握得紧。

不是我,不是我。

我拔下头上的簪子,刺的是自己的手指,血滴在认罪书上,这才拉起孟夫人的手,按下手印。

孟夫人莫要惶恐,不过是世间事,早晚有清白的一天。

8

隔了半月有余,听公主府里的下人说,孟夫人死了,是自缢,挂了三尺白绫在屋里的房梁上。

孟夫人死的时候身上有几处溃烂的地方,连给她收尸的下人看了都恶心干呕。

孟老爷请仵作瞧了瞧,听说是花柳病,命人把她抬出上京,在城外烧了。

孟夫人的爹娘得知自己女儿如此不检点,也没敢去孟府闹,只是两人的头发一夕之间斑白了不少。

他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年少时的宠爱,终究是把她惯坏了。

孟夫人到最后连全尸都没能留一个,也算是她自作自受了。

长宁公主知晓此事后,把我唤了过去,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她只是端着茶细细地品味着。

等到茶凉了,叫一旁的丫鬟添茶去的时候,她似才想起我来。

楚阿昭,你真是好手段。

公主谬赞了。

其实,我哪有什么手段,不过是捅破了孟夫人那不堪的一张纸,露了一点光。

我也时时惊慌,这怎么能不算杀人呢?

第一次杀人,我竟然全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反倒是只能用死有余辜四个字来宽慰着自己。

说话的时候我是忍不住捏紧衣角,好在袖子口宽大,没人能瞧见我紧张的动作。

长宁公主倒是平静得很,生生死死的,她已经司空见惯。

哪条权力修建的路,没搭几条命进去。

没料到的是,我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

嬷嬷使了个眼色,公主府里的侍卫就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长宁公主扔了茶盏,水溅到我的身上,是丫鬟刚换的,隔着衣衫,我都能感受到一阵滚烫。

可长宁公主说的话,却带有几分冷意,她道: 楚阿昭,草菅人命,罔顾王法,该杀。

我抬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

那日,我说要了孟夫人的命时,长宁公主可是未有半分阻拦。

如今人命已去,反是矜持起来。

装什么高贵呢?大家都是泥潭里的人,没一个干净的。

我没有辩解,我知一句话就可能换来刀抹脖子的下场。

长宁公主没送我去府衙,把我关进了公主府的地牢里。

公主府的地牢可真黑,没有一丝光亮。

只有火折子点起白蜡,才见这令人作呕的牢房。

不知有多少人在这里受过酷刑,血腥味直冲我的鼻腔,甚至还能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

我瘫倒在地时,右手碰到的干草还带着一股黏糊劲。

我使命地往衣衫上擦着,擦到我觉得手上都冒着热乎气。

我蜷缩在角落,紧紧地抱着自己,阴冷的地牢惹得我头疼。

当初我的九安是不是也是在这地牢里受尽了折磨?

神情渐渐恍惚,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总之长宁公主来了。

她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身后跟着的是对她忠心耿耿的嬷嬷。

她望着我,像是神怜悯世人。

楚阿昭,你就不好奇,我为何要杀了你?

我默不作声,只是露出一双眼睛回望着她。

她继续说道: 楚阿昭,你这样的人留不得。

她居高临下,眼里尽是杀我的意味。

我轻蔑一笑: 公主连这点都赌不起,还肖想天下,倒是我可笑了,把公主往天上捧了去。

长宁公主不怒,端的是贵女的模样。

楚阿昭,你知我善妒、知我心狠手辣,却从未真正知晓我半分。

你信这世间的魑魅魍魉时,就已经输了。

你半分没有你阿姊的模样。

当初她出不系舟养了你,真真是可惜了。

原来那日我吐出不系舟,孟清也几字的时候,长宁公主满脸的震惊都是装的。

她与我的阿姊早就熟识。

楚阿昭,你当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皇权之下,有几人不是披着几层皮的?

宫闱深深,求的是一条保命之道。

是你把自己推上风尖浪口的,那就别怕死。

长宁公主的话说完,我就被拖出了牢房。

十指连心,那尖刺扎进指腹的时候,生生地疼。

长宁公主从不亲自动手,怕弄脏了自己的衣衫,皇家之人,那衣服上绣的可都是金丝线。

我瞪着眼睛盯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

此时我才明了,这才是长宁公主,先前见的不过都是她的伪装。

她真的狠起来的时候不是要人命的,是要生不如死的。

一番折磨以后,我又被重新扔回了牢房里。

只是如今身子受损,我只觉得牢房比先前还要阴冷。

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我见到了九丫头,她说: 阿昭别睡,你看院子里的垂丝海棠活了。

我咳嗽着转醒,没能见到海棠花,倒是有狱卒扔来了馒头。

我爬过去,捡起地上的馒头,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着。

我绝不能死在这里。

9

我活了下来,七分运气。

救我的是顾长风,我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他是从前线赶回来的,身上还穿着铠甲,连披风上都还带着血渍。

三日的路,他硬生生只赶了一日,听说累死了他最爱的那匹汗血宝马。

长宁公主更是同顾长风大吵一架,三军怎可一日无帅

如今定是要受到皇帝的惩戒,文武百官看不惯他的做派的可是大有人在。

这不相当于送把柄到敌人手中,任他人弹劾。

我病在床上,房间里只剩下长宁公主和顾长风。

顾长风压低了嗓子: 你怎不同我说他是孟清也的妹妹

她身上没有半分孟清也的影子。

那也是她妹妹,你如此做法,只将我陷入不义的境地你明知我欠她一条命,应当还的。

那你报的应该是孟清也的恩,还的是孟清也的命,而不是守着她的妹妹。

长宁公主显然是不满顾长风的做法,争执起来连脸都红了。

我咬住嘴唇没有吭声,来公主府时,我报的便是阿姊的名,即使在乡野多年,她的名号却是从来都没减弱过。

即使她都已经去世如此之久,却还落不得一个清闲。

我的阿姊,她似乎活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可当初她遭受苦难之时,她被别人扒掉一件件衣衫时,她冤死之时,都无一人站出来。

就像那日九安躺在地上的时候,没一人愿意帮我。

是我天生注定孤寂,是我从未遇见好人,还是我晦气克人?

突然我只觉得脸颊凉凉的,不知什么时候有两行泪从眼角滑了下去。

阿姊,如今这一步究竟是对还是错?

争吵声中,皇帝召顾长风入了宫。

前线战事吃紧,他便是罚了顾长风半年俸禄,让其赶紧回去。

天子高坐,哪怕昏庸,也还是颇有几分气度。

楚阿昭的命是命,将士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为了一个女人,你糊涂啊

更何况,你早知长宁倾心于你,如此做法,岂不是让她心寒?

顾长风低头,只闻其声。

那皇上当初为何将长宁公主许给孟九安

大胆还轮不上你来质问朕

这是后来我在军营里听说的,凭我的本事还见不到皇帝,更见不到此番龙颜大怒的模样。

说起来这顾长风简直就是把自己的脑袋提在手上走,谁都敢惹。

军营里的将士分了三派。

一个说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关关难过。

可惜我没有貌美如花,连婀娜多姿都算不上。

一个说是我是长宁公主安插到顾长风身边的眼线。

但凡带点头脑的都会想,谁会把眼线安插得如此明了。

还有一个谁也不沾,就喜欢看点热闹。

只是热闹我也喜欢看。

当时顾长风救了我以后,他便在上京只呆了两日,这两日都住在公主府里,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外面的闲言碎语。

公主府里也有顾长风专门住的院,是个雅名: 听轩阁。

公主虽然嘴里骂着顾长风,却还是舍不得分离,拿出了府里最好看的衣衫穿着,夜里他们吃酒,我就喝茶。

我一个罪人,也不知他们为何要让我坐在那里,瞧着他们二人花前月下,实在是如坐针毡。

只是想着地牢里长宁公主的那些措辞。

我越发觉得顾长风就是一个猎物。

可笑的是这猎物还以为自己是主人。

我谋算着,若顾长风真是夺了我夫君身体的人,我该如何。

他武功高强,我却只有一把匕首,还留给了九丫头。

说到头来,我还是要求权,做不了公主的谋士,就做顾长风的谋士,总有一人能为我所用。

后来离开上京时,我是趴在马背上的,顾长风全然不顾我的死活。

他说,那条命他还了。

如今我是生是死,他管不了。

只是那夜,我说做他谋士时,他声音低沉着同意了。

孟清也,调教出来的人不会差。

他不知道的是,我的阿姊只交了我两件事。

若为妇,相夫教子,白头偕老,不要沾染朝堂分毫。

若独身,世间纷扰,需将以黎民为重。世上多的是蠢人恶人,他们不会念着你的好,你只需做好四个字问心无愧。

后来好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厌烦这四个字,阿姊死在了她的问心无愧之下。

10

夜里,军营里起了大火。

寒冬腊月的烧掉了不少的避寒衣物。

原来顾长风的战无不胜也不是那么简单来的。

爬山涉水,随着军营的汉子吃难吃的野菜,甚至十天半月不洗澡,更有甚者下一刻就丢掉了性命。

这一条路实在是凶险得很。

阿姊,这就是你说的为了黎民?

可这些将士们不本身也是黎民吗?

我见着十二三岁的少年战死疆场,前些日子还在说着,等这一次战胜了,回家给阿姊种地去。他也是爹娘走得早,阿姊将他养大,这眼瞅着阿姊过了嫁人的年纪。同村的李阿牛钦慕她,可李阿牛的爹娘不喜她带着个累赘,到了适婚的年纪,也给他娶了个妻。李阿牛本是千般万般的不愿,却是终究抵不过一个孝字。

小小少年,喝着碗里的米粥,无妨的,我回去赚钱养着阿姊,定不会让她过苦日子。

我把怀里的木簪子掏了出来递给他,我的一番心意。

簪子上是海棠花,九安送的。

少年欢喜接过,在他们眼里木头做的东西是不值钱的,但这一番心意可贵,是能收下的。

要是个银簪金簪玉簪,那他可是万万不会要的。

少年笑得腼腆,谢谢,阿昭姐。

上了战场,少年却是比谁都拼命,他说他想成为顾将军那般厉害的人,等阿姊瞧见了一定是会夸他的。

那时少年想的不是成为大将军后如何威风,而是阿姊盈盈笑意的脸。

而真正的顾大将军拉着我,楚阿昭,你不会兵器,就别到前面来。你是军师的位置做得不够安心,非要来显眼。

我没回答,只是拔下头上的银簪,一簪子插进了敌人的心窝。

顾将军,这战场是分不得心的。

这是我第二次杀人,用了一根簪子。

那血溅到我的手上的时候还是温热的。

只有我自己知道,簪子拔出来的时候我的手是抖的。

木簪子送人,银簪子杀人。

等我再找到少年的时候,是一句尸首,已经凉了,连脸都是花的。

唯一能辨认出来的是他手里紧紧捏着的那个海棠花簪。

即使已经被毁的脸,还能看出来他嘴角轻轻上扬的笑意。

死去的那一刻,他一定见着自己骑着战马荣归故里,送出了那一只海棠花簪。

我把簪子从他的手里取出来,他捏得紧,我费了些力气。

血已经渗进了木簪里。

我把海棠花簪放入怀里,我一定会帮你送给你的阿姊。

后来,我在死人堆里找了好久,也没能找见少年的双腿。

我本想为少年做个墓碑。

顾长风却阻止了我,他说: 你看看,还有几个精兵强将能挖墓的。

我一眼望去,与战前的意气风发不同,他们多多少少都受了伤,严重些的缺胳膊少腿,就只还吊着一口命。

我又望着顾长风,他的手掌也被刀剑划开了口。

战场连白沙也没有了,他扯了袍子就包上,只简单地捆了一个结。

我没上去帮忙,我竟想的是我还能不能杀他。

若是他害我夫君,当报血海深仇。偏偏他又有此大义,阿姊说过,世间大义着不多。

我跟在顾长风的身后搬运着尸体,一个个的身上千疮百孔,还有一些甚至找不到头、手、脚。

他们被堆成了尸山。

明明生来世间的时候都是爹娘的翘首以盼。

如今换为骨肉,化为血水。

顾长风和四周的将士拿起火把扔了上去。

他淡淡地说道: 若烧得不干净,便会在无人的时候被豺狼啃了去。甚至战事频发,这饿急了吃人的也有,他们才不在乎你是不是英雄。

既然战争带来如此多的苦难,为何不能和平谈说?

楚阿昭,你的阿姊,没教过你上位者的野心吗?说着他望着我,望得我有一丝的心虚,野心这种东西,是人都会有的,我有,你也有,你看连豺狼都有吃人的野心。你能阻止得了谁?

顾长风看得清醒,说起话来也是一击要害。

战争不会停,是人都有野心。

那死在战争里的无辜百姓又算什么呢?那些为战争拼命的将士们又算什么呢?

算是上位者野心的陪葬品?

我又想起了怀里的海棠花簪和尸山上的少年。

其实从军的少年少,多的是成婚的人。

可能还是新婚燕尔,也可能老夫老妻,甚至等着抱孙子的都有。

孙大爷倒是什么也不沾。

我在死人堆里瞧见他了,算是做了英雄,身上被射了几十箭,箭箭穿透身子,那得多疼啊。

他没夫人, 他的夫人嫌他没钱,仗着自己的几分姿色,跟着有钱的老爷做妾侍,过好日子去了, 留下一双儿女。

他夫人倒也不坏,去了有钱老爷家还时常拿钱接济他和孩子, 他不要,她就扔院里,还让他别嫌钱脏,都是她自己赚的干净钱。

可惜天不遂人意,他的小女儿岁下河塘洗衣裳,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他老泪纵横, 都说了那日要下雨,让她不要出门。

听着像是责备, 其实,他怪的全是他自己。

他还有一个儿子, 也是前些年上了战场,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一个人在家, 本想了了此生。

可他膝下再无儿女,多的是欺负他的人, 他没脾气,被说是软骨头了一辈子。

他想着此生他也要硬气一回。

不过是快四十的身子, 怎么都撑得住。

他去征兵处好多次,都被劝返回去。

是他拦了顾大将军的马,才有机会。

那次他站在马儿前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生死。

夜里,我又做梦了,不是杀人凶手, 是孙大爷。

他跪在地上,箭穿透身子, 他嘱我: 丫头,我终于可以见我那一双儿女了,麻烦托你回去给我同乡的说, 我孙二白也做了一回英雄,不是软骨头

我答应了。

孙大爷从来都是英雄,只是那些人不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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