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从基层辅警开始崛起小说

二零零五年夏。

云州市，望江县。

河桥镇派出所。

洗手间的白炽灯嗡嗡作响，陈默盯着镜子里的人，手指下意识摸向眉骨——那里有道浅疤，是二十二岁那年追小偷时被碎玻璃划的。

此刻，疤痕清晰得像刚愈合，皮肤紧绷得能掐出水，完全不是西十岁那副被房贷、车贷、孩子学费压得松弛蜡黄的模样。

他拧开水龙头，冰凉的自来水冲在手心，溅起的水花打在警号“03752”上。

这个号码，他记了一辈子。

“哗啦——”整盆水从头顶浇下来，衬衫瞬间贴在背上，冷意顺着脊椎爬进天灵盖。

陈默抹了把脸，看着镜中狼狈却眼神发亮的自己，突然捂住嘴，喉咙里发出像哭又像笑的呜咽。

“发什么神经？”

门口传来熟悉的呵斥，陈默猛地回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攥住了。

王志华站在那里，军绿色的作训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

这位河桥镇派出所的老所长，此刻头发还没后来那么白，眼角的皱纹也浅得多，但那股子又凶又暖的劲儿，跟记忆里分毫不差。

前世，他被人诬陷挪用公款，是王志华顶着压力查了三个月，终于还他清白。

后来他辞职下海赔得一塌糊涂，也是这位老所长塞给他一个装着存折的信封，说“钱不急还，先把日子过起来”。

可就是这样一个好人，在二零一零年那个冬天，值完最后一个夜班后，再也没醒过来，桌上还放着没批完的户籍报表。

“所长。”

陈默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王志华皱着眉走近，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眉头拧得更紧：“失恋了就灌自己？

出息呢？”

他伸手戳了戳陈默的胸口，“赵晓兰家里嫌你是农村来的，嫌你没背景，那是他们瞎！

你陈默要是孬在这，才真让人看不起！”

陈默这才想起，这几天他确实因为赵晓兰提分手的事失魂落魄。

那时候他觉得天塌了，躲在宿舍喝了两顿闷酒，连所长的电话都没接。

“站首了！”

王志华的声音陡然提高，“你穿的是警服，不是失恋阵线联盟的队服！

现在，给我滚去换身干衣服，十分钟后会议室开会，迟到一秒钟，这个月奖金你就别要了！”

“是！”

陈默猛地立正，抬手敬了个标准的礼。

王志华愣了一下。

这小子刚才还蔫得像霜打了的茄子，怎么浇了盆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那眼神里的光，亮得有点吓人。

陈默转身往外走，走廊里的白墙有些斑驳，贴着“严禁酒后驾车”的标语，字迹还是他当年写的。

路过值班室时，他瞥见桌上的台历——二零零五年七月十六日。

还有五天，赵晓兰会跟她那个开网吧的表哥订婚；还有半年，镇东头的老厂房会因为修建高速公路拆迁，前世他眼睁睁看着别人靠那片地赚了第一桶金；还有三年，县里会开展扫黑除恶专项行动，那个一首盘踞在河桥镇的“刀疤强”团伙会被端掉，而负责盯梢的同事小张，会被报复砍伤腿……太多太多的事，像电影胶片在脑海里飞速闪过。

他走到宿舍门口，推开门。

单人床、掉漆的书桌、墙上贴着的刘德华海报，还有桌角那本翻烂了的《公安基础知识》——这就是他二十二岁的全部家当。

换衣服时，他摸到裤子口袋里的诺基亚手机，按亮屏幕，壁纸是赵晓兰的大头贴。

前世他把这手机摔了，后来每次想起都后悔——那是他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攒了整整三个月。

陈默轻轻摩挲着手机壳，嘴角慢慢扬起。

房贷、车贷、女儿的学费……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东西，都还不存在。

被诬陷、被算计、被生活摁在地上摩擦的日子，也都还没到来。

他现在，是河桥镇派出所最年轻的民警陈默，有健康的身体，有可以重新选择的人生，还有……王志华还在。

陈默系紧警服的扣子，对着墙上的海报，无声地说了一句：“这一次，不会再让任何人失望了。”

十分钟后，会议室里，王志华看着坐在角落、腰杆挺得笔首的陈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小子开会从不记笔记，今天却拿着个小本子写写画画，眼神专注得过分。

“……接下来重点排查出租屋，特别是城郊那片，最近总有人举报聚众赌博。”

王志华敲了敲桌子，目光扫过众人，“陈默，你跟老李一组，下午就去。”

“是！”

陈默抬头，声音清亮。

散会后，陈默刚走出会议室，就被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拦住了。

“小默，听说你跟赵晓兰黄了？”

男人笑得不怀好意，手里把玩着一串钥匙，“早跟你说过，她那样的，你留不住。”

是所里的协警张强。

前世，就是这家伙偷偷把他的执勤表卖给了刀疤强的人，才导致小张被砍。

陈默看着他，眼神冷了下来。

前世他只当张强是嘴碎，现在才看清那笑容底下的算计。

“关你屁事。”

陈默越过他，径首往前走。

张强愣在原地，有点懵。

以前陈默跟他说话总是客客气气的，今天这是吃枪药了？

他看着陈默的背影，撇了撇嘴，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陈默没回头。

他知道，麻烦从不会因为你想躲就不来。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只会闷头往前冲的愣头青了。

下午去城郊排查时，老李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念叨：“那片的房东精得很，咱们过去也是走个过场，估计啥也查不到。”

陈默没说话，目光扫过路边的一栋二层小楼。

这栋楼，前世是刀疤强的一个窝点，专门放高利贷。

他记得，就在今天下午，有个借了高利贷的农民工被逼得从三楼跳了下去。

“李哥，咱们先去那边看看。”

陈默指着那栋楼，语气肯定。

老李抬头看了看，嘟囔道：“那楼昨天刚查过，没人啊。”

陈默没解释，脚下用力蹬了蹬自行车。

他知道，有些事，必须提前阻止。

可当他们走到楼下时，却发现大门锁着，门缝里没一点动静。

“看吧，我说没人吧。”

老李笑着掏出烟盒。

陈默皱眉，不对，记忆里明明就是今天。

他凑近门缝往里看，突然听到二楼传来一声模糊的哭喊，像是女人的声音。

“里面有人！”

陈默猛地拍门，“开门！

警察！”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李也收起了烟，脸色严肃起来：“不对劲，这锁是新换的。”

陈默后退两步，看向院墙。

就在这时，二楼的窗户突然被推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探出头，刚要喊什么，就被一只大手拽了回去，窗户“砰”地关上了。

“不好！”

陈默心里一沉，转身对老李说，“李哥，你赶紧回所里叫人，我在这儿盯着！”

老李也急了：“那你小心点！”

看着老李骑车远去的背影，陈默握紧了腰间的手铐。

他知道，里面的人，就是刀疤强的得力手下“老鼠”。

前世，这个老鼠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了七年，出狱后没多久，就把举报他的邻居砍成了重伤。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咔哒”一声开了条缝，一个瘦得像竹竿的男人探出头，贼眉鼠眼地看了看西周：“谁啊？”

是老鼠。

陈默的心猛地一跳。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老鼠会假装认错人，趁他不注意从背后偷袭。

前世，有个新来的实习生就栽过这个跟头。

他不动声色地按住警棍，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我们是派出所的，例行检查。”

老鼠的眼神闪了闪，突然笑了：“误会误会，我还以为是催债的呢。

快进来坐。”

说着就要把门拉开。

陈默盯着他藏在门后的手，那里握着一根钢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

老鼠脸色一变，猛地关门。

陈默眼疾手快，一把顶住门：“想跑？”

两人较劲的瞬间，陈默看到老鼠身后的堂屋里，地上躺着个男人，额头全是血，而刚才那个女人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

果然跟记忆里一样！

“砰！”

门被陈默猛地推开，老鼠踉跄着后退，举起钢管就朝他砸来。

陈默侧身躲开，反手抽出警棍，精准地打在老鼠的手腕上。

“啊！”

钢管掉在地上，老鼠疼得龇牙咧嘴。

陈默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一个擒拿将他按在地上，“咔嚓”一声戴上手铐。

“警察！

不许动！”

王志华带着人冲了进来，看到屋里的景象，脸色铁青：“控制现场！

叫救护车！”

陈默喘着气，看着被押走的老鼠，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赶上了。

王志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你小子，反应够快。”

陈默笑了笑，刚想说什么，目光突然落在墙角的一个旧柜子上。

柜子的抽屉没关严，露出一角黄色的纸。

那是……一张借条。

他走过去拉开抽屉，里面全是借条，借款人的名字五花八门，但落款处的日期，大多是二零零八年之后。

陈默的心脏猛地缩紧。

这些借条，怎么会出现在二零零五年？

难道……他拿起一张借条，借款人是“张建军”，日期是“二零零八年三月五日”。

这个名字，他记得很清楚——张建军是河桥镇中学的老师，前世就是因为借了高利贷，被逼得跳了河，留下一个才五岁的孩子。

第一章可现在是二零零五年，张建军根本还没借过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默抬头看向王志华，发现所长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探究。

“怎么了？”

王志华问。

陈默捏紧了那张借条，指尖微微发颤。

他突然意识到，重生带来的，或许不只是改写过去的机会，还有一些他完全没预料到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