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待明月

在一起的第八年，夏书萤意识到季屿川变心了。
而她意外发现，和季屿川暧昧不清的助理竟然是个靠花瓶穿越的古代人。
“你敢打碎它，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夏疏萤双手高高举起手中的北宋花瓶，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泪流满面的看着季屿川那张满是怒意的脸，目光最终落在他身后穿着古装长裙、一副受惊模样的温芊芊身上。
“只是放下花瓶吗？”夏疏萤的声音有些颤抖，“还是怕她也会跟着一起消失？”
“夏疏萤！我再说一次，放下它！”季屿川厉声呵斥，眼底一片赤红。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手中的花瓶，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狠戾和威胁。
“屿川……”温芊芊怯生生地拽了拽季屿川的西装袖口，身子下意识地往他背后缩了缩。
这声呼唤更是刺激了夏疏萤的神经。
她想起半年前，季屿川如获至宝地将这个花瓶从拍卖会带回家里。
不久后，喜欢穿着古装，总是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的温芊芊就出现了，成了他专属的古风文化顾问。
一切都从那时开始变了味。
曾经那个追了她四年，读研三年、结婚一年，整整八年里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仿佛一夜之间就被调了包。
她随口说想吃城西的芒果千层，他会立刻放下工作驱车穿过半个城市买回来，只为了看她吃到时满足的笑容。
人前他是冷面寡言的季总，回家却像得了肌肤饥渴症，必须从背后抱着她，或是枕在她腿上看文件才能安心。
每次情动深处，他都会将滚烫的脸埋在她颈窝，温柔的承诺：“疏萤，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可这半年来，他不再黏着她，连她主动的拥抱，身体也会下意识的僵硬和排斥。
她想要什么，他只会心不在焉地摆摆手：“让助理去买。”
烛光晚餐、电影首映、约好的周末旅行……
所有曾经的约定都被他以工作为借口一次次爽约。
她心里清楚，那些所谓的忙碌时间，他都和这个温芊芊在一起。
最让她心如死灰的是上周父亲发生意外，出车祸变成植物人，她在医院走廊里，惊慌失措的打给季屿川。
可换来的只有他不耐烦的敷衍：“芊芊身体不舒服，有事之后再说。”
接着便是冰冷的忙音。
她留在医院日夜照顾父亲，他只沉默地打来一大笔钱，发来一条“别太累”的消息，便再无声息。
她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家，想收拾换洗衣服，却意外在书房撞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温芊芊如同画卷中走出的仙子，正从那花瓶中缓缓现身，而早早等候在此的季屿川，立刻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她听见温芊芊用娇柔的嗓音说：“每次穿越时空，唯有见你在此等候才心安。”
而季屿川的回应，更是将她如坠冰窟：“与你相比，这个时代的一切，都显得庸俗不堪。”
夏疏萤整颗心彻底坠入了谷底，只觉得浑身发冷。
那他们这八年的感情，在他眼里又算什么？一场笑话吗？
铺天盖地的绝望如潮水般淹没了她。
等两人离开书房后，她冲了进去，唯一的念头就是砸了这个邪门的花瓶，断了温芊芊来的路。
可她刚举起花瓶，书房的报警器就刺耳地响起，季屿川和温芊芊去而复返。
看到她的动作，季屿川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敢！”他甚至没多问一句，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视频电话。
屏幕那头，是医院父亲病房的清晰画面，一个黑衣保镖站在病床边，手正放在维持父亲生命的氧气管接口上。
夏疏萤的心脏骤然停止跳动。
“再说一次，放下。”季屿川的声音冷得像冰，不带一丝感情。
“不要……”夏疏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红着眼将花瓶小心翼翼放回原处，生怕一点磕碰都会引来无法想象的后果。
季屿川一个箭步上前，先是仔细检查了花瓶，确认完好无损后，才冷冷地对手机那头下令：
“插回去。”
“再有下次，拔掉的管子就不会再插回去了。”他温柔的护着温芊芊，居高临下的看着瘫软在地的夏疏萤。
说罢，便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留下夏疏萤愣在原地，浑身冰冷。
可还没等她从这场惊吓中缓过神，医院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医生语气沉重地告诉她，刚才病人生命体征出现剧烈波动，虽然及时恢复了供氧，但大脑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经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是因为刚刚被短暂的拔掉的氧气管，还是因为后续的刺激……
夏疏萤已经分不清了。
巨大的悲痛和恨意如潮水般席卷全身，她眼前一黑，踉跄着扶住书桌才没有倒下。
眼泪汹涌而出，却带着滚烫的恨意。
她跌跌撞撞地赶到医院，看到的只是被白布覆盖的父亲。
那个曾经会笑着叫她“萤萤”，会因为她受一点委屈就心疼不已的父亲，此刻一动不动，再也不会回应她了。
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无数把尖刀狠狠捅穿，伤口搅得血肉模糊。
夏疏萤擦干眼泪，神情有些茫然。
医院的走廊里人来人往，耳边时不时传来哭声和救护车的尖锐声响。
她蜷缩在角落里，紧紧抱着膝盖，觉得自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玻璃罩住了，空气在缓缓的抽离，只能感受到彻骨的痛意。
一直坐到黄昏落下，才终于回过神。
她联系了律师，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
协议内容很简单，她什么都不要，只求尽快解脱。
她把签好字的协议，混进了第二天助理需要送给季屿川的一堆待签合同里。
以他如今满心满眼都是温芊芊的状态，绝不会仔细翻阅每一份文件。
果然，下午，律师就发来了消息：“夏小姐，季先生已经签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条简短的信息，夏疏萤扯了扯嘴角，想笑，眼泪却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下。
七年的感情，最终以这样一种荒唐而惨烈的方式收场。
如果她能预知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这样，那宁愿当初从来没有认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