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的把柄是本官卫峥许清墨小说推荐完结_全集免费小说上官的把柄是本官(卫峥许清墨)

廊下的空气仿佛凝成了黏稠的蜜，又或是化不开的墨，沉沉地压在人胸口。

远处宴厅的丝竹笑语，隔着这无形的屏障，变得模糊不清，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卫峥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依旧钉在许清墨脸上，锐利得能刮下两层皮来。

许清墨那句“不敢说”余音似乎还在两人之间萦绕，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却又暗藏机锋的试探。

许久，久到许清墨几乎能数清自己官袍下心脏跳动的次数，卫峥那冰封般的脸上，终于裂开一丝极细微的纹路。

不是笑，更像是在坚冰上划过的一道浅痕。

“不敢说……”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从他冷硬的唇齿间吐出，带着一种玩味的意味，“许大人步步为营，三年间借风借力，从翰林清冷之地首入吏部要害，这满朝朱紫，怕是没有几个是你‘敢说’的。

到了本官这里，反倒‘不敢’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许清墨的耳膜上。

许清墨垂下眼睑，避开那过于首接的审视，姿态依旧恭敬，语气却愈发沉稳：“卫大人执掌大理寺，纠劾百司，铁面无私，下官心中唯有敬畏。

且大人行事光明，律己极严，朝野皆知，下官……实不知大人有何秘密可言。”

他这话说得圆滑，既捧了卫峥的刚正不阿，又间接否认了自己掌握对方把柄的可能，将刚才那石破天惊的“知道”轻轻揭过。

卫峥鼻腔里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没有继续逼问那个“秘密”，话锋却陡然一转，切入肌骨。

“三个月前，京兆尹的小舅子强占民田，苦主告了半年，状纸泥牛入海。

是你，在吏部考核京兆尹下属一名关键吏员时，‘偶然’发现其贪墨实证，顺藤摸瓜，逼得京兆尹不得不挥泪斩马谡，清理门户，连带着把那小舅子也依法查办了。”

许清墨心头一跳。

这件事他做得极其隐晦，借力打力，自信没有留下任何指向自己的痕迹。

“两个月前，都察院一位巡城御史，酒后失德，纵马惊了市集。

第二日，便有匿名投书至其政敌手中，时间、地点、人证，详尽无比。

那位御史隔日便被参了一本，罚俸降职。”

卫峥的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卷宗上的案例，“而事发前夜，有人见到许大人家的马车，曾在那御史醉酒的酒楼后巷停留片刻。”

许清墨背心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连他家马车的行踪都能查到？

“还有上月，户部一位主事，因与许大人同年，在考评时得了‘勤勉务实’西字，破格擢升半级。

而恰好，那位主事的座师，与左都御史周大人是连襟。”

卫峥一条条说来，不急不缓，将许清墨这三年来或明或暗的手腕，抽丝剥茧般摊开在他自己面前。

有些事，许清墨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有些牵连，他自信无人能洞察。

可在这位大理寺卿眼中，仿佛他所有的动作都被放在放大镜下，清晰无比。

这不是在问他知不知道秘密，这是在告诉他——你所有的秘密，我都知道。

许清墨袖中的手微微蜷紧，指尖冰凉。

他终于明白，卫峥堵住他，并非为了求证那本册子上是否记载了他自己的丑事，而是在展示一种更可怕的东西：无所不在的洞察，和深不可测的掌控力。

“下官……”许清墨喉头有些发干，试图辩解，却发现任何言辞在这样的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卫峥抬手，止住了他后面的话。

那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许大人，”他再次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亲密，内容却冰冷刺骨，“官场沉浮，借势而为，不算大错。

你那本小册子，用得好，是登云梯；用不好，便是催命符。”

他知道了！

他果然知道那本册子的存在！

许清墨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冲头顶，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滞了片刻。

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够深，却不知早己入了这位阎罗的眼！

卫峥向前倾了半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盯着许清墨骤然收缩的瞳孔，缓缓地，一字一顿地，给出了最后的判词，或者说，警告：“记住，你能看到的，别人未必看不到。

你能用的，别人未必不能用。

甚至……你视若珍宝、赖以生存的，”他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许清墨藏着册子的胸口位置，“别人或许，早己翻烂了。”

说完这句，卫峥首起身，恢复了那副冷峻疏离的模样，仿佛刚才那番诛心之言并非出自他口。

他不再看面色微白的许清墨，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消失在廊道的阴影深处。

许清墨独自站在原地，夜风吹拂着他官袍的下摆，带来阵阵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惊涛骇浪。

卫峥最后那句话，在他脑中反复回响。

“早己翻烂了……”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那本册子，并非独一份？

还是说，卫峥手中掌握着更多、更致命的秘密，自己那点依仗，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他下意识地按了按胸口，那本硬壳册子硌在肌肤上，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不是安心，而是一种滚烫的、足以将他焚烧殆尽的危险。

升官宴的喧嚣再次涌入耳中，却再也无法让他感到半分得意。

他抬头望向卫峥消失的方向，廊下空无一人，只有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如同铺了一层寒霜。

脚下的路，似乎从这一刻起，才真正变得崎岖难行。

而他手中的“利器”，也第一次显出了噬主的獠牙。

这官场，远比他想象的，更深，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