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活过今晚。”
小孩的声音像捏着嗓子的皮影戏，尾音拖着诡异的颤音。
他举着的青花瓷碗突然渗出黑血，三枚阴钱在血水里浮浮沉沉，方孔里钻出细如发丝的红线，缠向万六爻的脚踝。
万六爻猛地后退，桃木牌“雷令”二字爆发出微弱红光，将红线逼退半寸。
他看清小孩的红肚兜上绣着个褪色的“喜”字，边缘磨得发亮，像是穿了几十年的旧物——这是“替身娃娃”的打扮，爷爷笔记里提过，有些邪术会用孩童衣物扎成替身，借阴钱勾魂时，能让被勾者防不胜防。
“你妈妈是谁？”
万六爻攥紧五帝钱，指尖的血铜钱烫得灼手。
小孩咯咯笑起来，黑洞洞的眼眶里滚出两颗血珠，滴在红肚兜上，晕开成两个小小的离卦：“我妈妈说，她在鬼市卖花，好多好多红玫瑰，用死人骨头当花肥的那种。”
红玫瑰？
万六爻心头一震。
《周易参同契》里夹着的老照片上，爷爷年轻时站在城隍庙前，身边摆着个小花摊，摊上插着十几朵蔫了的红玫瑰，花泥里隐约能看见白色的骨渣。
“滚！”
万六爻挥起桃木牌砸向小孩，牌面还没碰到对方，小孩就像戳破的纸人般化作漫天纸灰，青花瓷碗掉在地上，摔成和今早一模一样的碎片，只是这次的碎片拼出个完整的“艮为山”卦，卦象中心嵌着半片干枯的指甲——和血铜钱方孔里卡着的那片一模一样。
楼梯下的脚步声消失了。
万六爻盯着地上的卦象碎片，突然发现每个碎片边缘都刻着细密的符号，拼在一起竟是段残缺的口诀：“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六爻归位，万邪莫侵。”
这是道家修行的口诀，爷爷的笔记里抄录过完整版，说能聚阳气护体。
可为什么会刻在替身娃娃的碗底？
他蹲下身捡起碎片，指尖刚触到瓷片，阁楼的地板突然剧烈震颤，墙角堆着的破烂哗啦啦往下掉，那把断弦的二胡摔在地上，琴筒裂开，露出里面塞着的黄纸——又是一张房屋转租协议，甲方签名处仍写着“赵三姑”，但乙方栏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歪歪扭扭的名字：万青山。
爷爷的名字！
万六爻的呼吸骤然停滞。
协议背面用朱砂画着个熟悉的卦象——正是今早城隍庙前香灰积成的乾卦，只是卦象的“上九”爻位被圈红，旁边写着行小字：“亢龙有悔，悔在三姑。”
赵三姑和爷爷认识？
甚至爷爷当年也签过这份转租协议？
无数疑问像乱麻缠上心头，万六爻抓起两份协议对比，发现纸张的泛黄程度一模一样，墨迹的新旧也分毫不差——仿佛是同时写就的。
“咚——”城隍庙的二更钟声传来，比子时的第一声更沉闷，震得铁皮屋顶嗡嗡作响。
北窗突然被风吹得大开，窗外的残月被乌云遮住，阁楼里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掌心的血铜钱泛着微弱的红光，照亮了地板上那些微型卦象，它们正在缓缓旋转，组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渗出粘稠的黑血，在地上积成个小小的血池。
血池里突然冒出无数只手，惨白的手指抓向万六爻的脚踝，指甲缝里塞着黄纸钱的碎屑。
这是“阴钱缠身”的征兆，爷爷笔记里说，被阴钱缠上的人，七天内会被活活吸成干尸，皮肤会像纸钱一样发脆，一撕就破。
万六爻猛地跳起，踩在木柜顶上，抓起断弦的二胡弓，蘸着血池里的黑血，在空气中画下乾卦的卦象。
血珠落地的瞬间，抓来的手突然僵住，黑血像硫酸般腐蚀着它们的皮肤，发出滋滋的响声。
但更多的手从血池里涌出来，甚至顺着墙壁往上爬，在天花板上组成个巨大的“困”字，将他牢牢困在木柜顶上。
“明晚亥时，鬼市见。”
赵三姑的声音突然在阁楼里回荡，分不清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带着种老妪特有的沙哑，却又夹杂着孩童般的娇俏：“记得带上血铜钱，那是你爷爷欠我的‘花肥钱’。”
话音落下，血池里的手突然缩回，漩涡渐渐平息，地板上的微型卦象重新变得黯淡。
窗外的乌云散去，残月的光芒照亮阁楼，墙角的破烂恢复原位，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除了地板上未干的黑血，和两份写着爷爷名字的转租协议。
万六爻瘫坐在木柜上，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衬衫。
他突然想起小孩的话，用死人骨头当花肥的红玫瑰——爷爷照片里的花摊，难道卖的就是这种邪门的花？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条彩信，发件人仍是赵三姑。
照片上是个摆满红玫瑰的花摊，摊主是个穿藏青色对襟褂子的老妪，脸上蒙着块黑布，只露出双和城隍庙前那老头一样的眼睛，左眼蒙着白翳，右眼亮得惊人。
花摊前站着个穿军装的年轻男人，正弯腰挑选玫瑰，侧脸的轮廓和爷爷一模一样。
照片的背景，正是现在的城隍庙前，只是卦摊的位置摆着的不是签筒，而是个插满红玫瑰的青花瓷瓶——和刚才摔碎的那只一模一样。
发送时间显示为三十年前。
万六爻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这张照片证明，爷爷不仅认识赵三姑，还在三十年前就和她有过交易，而交易的物品，很可能就是用死人骨头培育的红玫瑰。
“爷爷到底欠了她什么？”
万六爻喃喃自语，将两份协议和照片塞进怀里，抓起桃木牌和五帝钱，“不管是什么，我都得去问个清楚。”
他爬下木柜，踩着满地未干的黑血往楼梯口走，每一步都踩在阴钱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走到楼梯转角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北窗上的黄纸符，黑墨写的“六”字不知何时变成了“五”，符角的血水滴在窗台上，积成个新的坎卦。
还有五天。
万六爻的脚步顿了顿。
从“六”变成“五”，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有五天时间？
五天后会发生什么？
是“替身劫”的终结，还是另一场更大的灾祸？
他不敢深想，加快脚步冲下楼梯，冲进老城区凌晨的薄雾里。
雾气中飘着淡淡的玫瑰香，混杂着纸钱燃烧的味道，像是有人在暗中指引着方向，通向城南那片只在夜间开放的鬼市。
街角的路灯忽明忽暗，照亮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涂鸦——那是个巨大的六爻卦象，每个爻位上都画着朵滴血的红玫瑰，卦象下方写着行歪歪扭扭的字：“花开花落，债讨债偿，六爻归位，万姓遭殃。”
万六爻握紧掌心的血铜钱，铜钱的温度仿佛能烫穿皮肉，烙印进骨头里。
他知道，这场由三十年前延续至今的债，终究要由他来偿还，而偿还的地点，就在明晚的城南鬼市。
只是他没注意到，身后阁楼的铁皮屋顶上，不知何时站着个穿红肚兜的小孩，手里举着朵沾着黑血的红玫瑰，黑洞洞的眼眶盯着他的背影，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
小孩的脚下，散落着无数枚阴钱，被晨露打湿，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绿光，组成个正在缓缓旋转的六爻卦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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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妈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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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咯咯笑起来，黑洞洞的眼眶里滚出两颗血珠，滴在红肚兜上，晕开成两个小小的离卦：“我妈妈说，她在鬼市卖花，好多好多红玫瑰，用死人骨头当花肥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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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万六爻挥起桃木牌砸向小孩，牌面还没碰到对方，小孩就像戳破的纸人般化作漫天纸灰，青花瓷碗掉在地上，摔成和今早一模一样的碎片，只是这次的碎片拼出个完整的“艮为山”卦，卦象中心嵌着半片干枯的指甲——和血铜钱方孔里卡着的那片一模一样。
楼梯下的脚步声消失了。
万六爻盯着地上的卦象碎片，突然发现每个碎片边缘都刻着细密的符号，拼在一起竟是段残缺的口诀：“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六爻归位，万邪莫侵。”
这是道家修行的口诀，爷爷的笔记里抄录过完整版，说能聚阳气护体。
可为什么会刻在替身娃娃的碗底？
他蹲下身捡起碎片，指尖刚触到瓷片，阁楼的地板突然剧烈震颤，墙角堆着的破烂哗啦啦往下掉，那把断弦的二胡摔在地上，琴筒裂开，露出里面塞着的黄纸——又是一张房屋转租协议，甲方签名处仍写着“赵三姑”，但乙方栏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歪歪扭扭的名字：万青山。
爷爷的名字！
万六爻的呼吸骤然停滞。
协议背面用朱砂画着个熟悉的卦象——正是今早城隍庙前香灰积成的乾卦，只是卦象的“上九”爻位被圈红，旁边写着行小字：“亢龙有悔，悔在三姑。”
赵三姑和爷爷认识？
甚至爷爷当年也签过这份转租协议？
无数疑问像乱麻缠上心头，万六爻抓起两份协议对比，发现纸张的泛黄程度一模一样，墨迹的新旧也分毫不差——仿佛是同时写就的。
“咚——”城隍庙的二更钟声传来，比子时的第一声更沉闷，震得铁皮屋顶嗡嗡作响。
北窗突然被风吹得大开，窗外的残月被乌云遮住，阁楼里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掌心的血铜钱泛着微弱的红光，照亮了地板上那些微型卦象，它们正在缓缓旋转，组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渗出粘稠的黑血，在地上积成个小小的血池。
血池里突然冒出无数只手，惨白的手指抓向万六爻的脚踝，指甲缝里塞着黄纸钱的碎屑。
这是“阴钱缠身”的征兆，爷爷笔记里说，被阴钱缠上的人，七天内会被活活吸成干尸，皮肤会像纸钱一样发脆，一撕就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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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落地的瞬间，抓来的手突然僵住，黑血像硫酸般腐蚀着它们的皮肤，发出滋滋的响声。
但更多的手从血池里涌出来，甚至顺着墙壁往上爬，在天花板上组成个巨大的“困”字，将他牢牢困在木柜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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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照片证明，爷爷不仅认识赵三姑，还在三十年前就和她有过交易，而交易的物品，很可能就是用死人骨头培育的红玫瑰。
“爷爷到底欠了她什么？”
万六爻喃喃自语，将两份协议和照片塞进怀里，抓起桃木牌和五帝钱，“不管是什么，我都得去问个清楚。”
他爬下木柜，踩着满地未干的黑血往楼梯口走，每一步都踩在阴钱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走到楼梯转角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北窗上的黄纸符，黑墨写的“六”字不知何时变成了“五”，符角的血水滴在窗台上，积成个新的坎卦。
还有五天。
万六爻的脚步顿了顿。
从“六”变成“五”，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有五天时间？
五天后会发生什么？
是“替身劫”的终结，还是另一场更大的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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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中飘着淡淡的玫瑰香，混杂着纸钱燃烧的味道，像是有人在暗中指引着方向，通向城南那片只在夜间开放的鬼市。
街角的路灯忽明忽暗，照亮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涂鸦——那是个巨大的六爻卦象，每个爻位上都画着朵滴血的红玫瑰，卦象下方写着行歪歪扭扭的字：“花开花落，债讨债偿，六爻归位，万姓遭殃。”
万六爻握紧掌心的血铜钱，铜钱的温度仿佛能烫穿皮肉，烙印进骨头里。
他知道，这场由三十年前延续至今的债，终究要由他来偿还，而偿还的地点，就在明晚的城南鬼市。
只是他没注意到，身后阁楼的铁皮屋顶上，不知何时站着个穿红肚兜的小孩，手里举着朵沾着黑血的红玫瑰，黑洞洞的眼眶盯着他的背影，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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