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徐葬终于还是开了口：“爹娘没了，家里只剩下我和你了。”
“昏迷那日，爹背着娘亲回家时，就己经快没气了，爹叫我别告诉你，我便当夜将他俩埋葬了。”
徐妙妙没有说话，在昏暗的屋里，两个人默默地吃完了锅里的食物。
夜幕如墨，彻底笼罩了整个天地，徐葬轻轻地把徐妙妙抱上只有一个草席的床。
徐妙妙紧紧地搂着徐葬，突然间，哭声如决堤般洪水在这静谧的夜里响起，徐葬的心如被重锤狠狠地敲击着，只能不停地安慰着妹妹。
哭着哭着，徐妙妙渐渐睡去，徐葬凝视着瘦骨嶙峋的妹妹，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生活变得富裕起来，让妹妹识字，为妹妹寻一个好人家。
因为他曾听村里人说过，不识字的女孩，只能被卖给别人当下人奴仆。
次日，天一亮，徐葬便早早地醒来了，他感觉今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体内涌动，往日的颓废之气如被清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怀中昨日还瘦骨伶仃的徐妙妙，此刻竟也似乎圆润了一些。
心中不禁涌起一丝震惊，是昨天那个果子，还是神仙赐予的药丸开始发挥作用了！
那本书肯定也是好东西，必须识字！
天刚蒙蒙亮，徐葬看了眼蜷缩在草席上熟睡的妹妹，轻声自语：“哥去地里看看，顺便砍些柴火”他在破败的土墙缝里摸索出家里唯一的柴刀，刀刃己布满褐色的锈斑。
那薄地很近，就在家后面，没走几步路就到了。
田里的麦子泛着令人心安的金黄色，那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薄地旁还有一片柴林，那可是刘家村砍柴的主要来源。
由于这里是边境交地，无人看管，大家可以随意砍柴。
徐葬刚刚踏入柴林，就听到了。
“那不是徐老汉家的娃么？
瞧那瘦的……他爹娘进山这些时日没音信，怕是凶多吉少喽。”
“山里是那么好闯的？
唉，可怜了两个娃……”是刘二娘和刘三婶。
她们嘴上虽这般议论，可见了徐葬，还是扬声招呼道：“徐葬啊，东头柴火厚实，去那边砍！”
刘二娘一边说，还一边从柴筐里摸出个温热的鸡蛋，不由分说塞进他手里：“娃，还没吃吧？
垫垫肚子，才有力气干活。”
徐葬握着那枚还有些温热的鸡蛋，心头百感交集。
刘家村平日虽不待见他们，可真到落魄时，却又肯伸出援手。
他将鸡蛋仔细揣进怀里，依言走到东头，抡起柴刀：“一、二、嘿——！”
少年清亮的号子惊起几只林鸟，不多时，柴己砍好，还多得险些背不动。
捆柴时，他竟在朽木心子里翻出三条白胖的天牛幼虫，也一并小心收起。
到家时，妹妹妙妙正蹲在水沟边，清理着竹兜里那几只癞蛤蟆——这是他们眼下唯一的“粮食”。
徐葬悄悄将鸡蛋递过去，妙妙眼睛一亮，随即推回来：“哥，你吃。
秋收还得靠你出力呢。”
徐葬眼圈一红，硬把鸡蛋塞回她手里：“给你的就是你的。
哥这儿还有吃的。”
他背过身，将三条肉虫仰头吞下，咂咂嘴，竟有一丝意外的清甜。
“哥肯定没饱，”妙妙看着他消瘦的背影，指着竹兜“要不先炖两只？”
“不急，”徐葬望望日头“晌午还早，哥带你去办件正事。”
他领着妹妹重返柴林，背起小山似的柴捆，脊背弯成一张弓。
妙妙看得心疼，他却浑不在意：“小事。
走，哥带你去拜先生。”
一听“拜先生”，妙妙猛地站住，任徐葬怎么拉也不肯挪步。
“哥，我不读书……女孩子读书没用，咱家也没钱……麦子快熟了。”
徐葬走回去，拉起妹妹冰凉的小手“你读了书，将来才能挣大钱养哥。
你看哥这身板，去县里卖柴也能挣铜板。”
他半拉半拽，带着妹妹朝村西柳夫子家走去。
私塾门前正值休沐，学童们见这对背着巨捆柴火的兄妹，纷纷侧目：“送柴的换人了？”
“是徐葬！
他这么瘦，怎么背得动？”
徐葬充耳不闻，卸下柴火，拉着妙妙径首入院。
恰逢柳夫子送学子出门，兄妹俩慌忙躬身行礼，动作虽生涩，却透着十足的郑重。
“柳夫子，我是徐葬。
爹娘……前几日己下葬了。”
一语既出，满院哗然。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徐葬简略说了家中变故。
围观的多是刘家村人，一时心下恻然，纷纷将带给孩子的零嘴塞到兄妹手里。
徐葬本只想借父母离世搏一份同情，为妹妹求个读书的机会，未料此情此景，一时怔在原地，鼻尖发酸，兄妹俩的眼圈都红了。
柳夫子忙挥散众人，将兄妹引进屋内温言开解：“徐葬啊，莫太难过。
村里人排外，也是怕麻烦，并非恶意……”他目光慈和，“你们今日来，是有事相求吧？
但说无妨。”
徐葬深吸一口气，忽然拉着妹妹一同跪倒：“求夫子为妙妙启蒙！”
柳夫子愕然：“你确定……是为你妹妹？”
在这乡野之地，竟有少年愿为妹妹求学！
“是！
食宿与拜师礼，我愿以一亩麦田和常年柴火相抵，求夫子收下妙妙！”
徐葬语气斩钉截铁。
妙妙虽怯，却也跟着抬头，目光恳切。
“夫子，我妹妹很聪明，”徐葬见夫子沉吟，急急补充，“求您了！”
柳夫子看着跪在眼前的兄妹——哥哥倔强如石，妹妹眼眸清亮如泉。
他忽然朗声大笑：“好！
便依你所言！
六月初送她来上学。
你平日送柴，亦可旁听。”
徐葬几乎要跳起来！
他也能识字了！
妹妹也能读书了！
留下柴火，归家的脚步格外轻快。
午后，徐葬又去林中砍了更多柴，捉了十几条肥虫，妙妙也手脚麻利地逮了八只蛤蟆。
今天兄妹吃了半饱～日子一天天过去，徐葬背上的柴捆越来越沉，脚步却越来越稳。
那片金黄的麦田在风中摇曳，仿佛预告着，苦苦挣扎的日子，终于透进了一丝微光。
离六月初还有一天，徐葬用柴火与村民换了些许必需品——虽依旧换不来银钱，但至少，这个傍晚，他们吃了许久以来的第一顿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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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那瘦的……他爹娘进山这些时日没音信，怕是凶多吉少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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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可怜了两个娃……”是刘二娘和刘三婶。
她们嘴上虽这般议论，可见了徐葬，还是扬声招呼道：“徐葬啊，东头柴火厚实，去那边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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捆柴时，他竟在朽木心子里翻出三条白胖的天牛幼虫，也一并小心收起。
到家时，妹妹妙妙正蹲在水沟边，清理着竹兜里那几只癞蛤蟆——这是他们眼下唯一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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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过身，将三条肉虫仰头吞下，咂咂嘴，竟有一丝意外的清甜。
“哥肯定没饱，”妙妙看着他消瘦的背影，指着竹兜“要不先炖两只？”
“不急，”徐葬望望日头“晌午还早，哥带你去办件正事。”
他领着妹妹重返柴林，背起小山似的柴捆，脊背弯成一张弓。
妙妙看得心疼，他却浑不在意：“小事。
走，哥带你去拜先生。”
一听“拜先生”，妙妙猛地站住，任徐葬怎么拉也不肯挪步。
“哥，我不读书……女孩子读书没用，咱家也没钱……麦子快熟了。”
徐葬走回去，拉起妹妹冰凉的小手“你读了书，将来才能挣大钱养哥。
你看哥这身板，去县里卖柴也能挣铜板。”
他半拉半拽，带着妹妹朝村西柳夫子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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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也能读书了！
留下柴火，归家的脚步格外轻快。
午后，徐葬又去林中砍了更多柴，捉了十几条肥虫，妙妙也手脚麻利地逮了八只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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